正在中央电视台一频道黄金时间热播的电视剧《小镇大法官》,受到了广大电视观众的喜爱。其实,这个剧在未播出之前,就得到了各方面领导和专家的热情鼓励和大力支持。

中央电视台副总编彭健明曾亲临后期机房,看了六分钟片花后高兴地说:“这部片子就是我们‘一黄’(编者注:中央电视台一频道黄金时间)的气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将《小镇大法官》列入“2015年度优秀电视剧剧本扶持引导项目”重点扶持,全年只有5部作品才能获此殊荣!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景汉朝亲自从头至尾审看初剪版本,并提出了许多具体修改意见。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在《小镇大法官》的开播仪式上指出:“该剧契合了全面依法治国的时代背景,回应了社会对法治的呼唤和人民对公平正义的期待。”这个评价无疑是对这部剧最大的肯定和褒奖。

作为该剧总制片人之一和剧本策划,我深知这部剧的成功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我也深知,领导和观众对这部作品的厚爱,其实是源于对文艺创作艰难的理解,源于对我们创作人员的宽容和鼓励。连日来,许多朋友和电视观众不仅天天追剧,还特别想知道我们创作这部剧的幕后故事,向我提出了几个问题,在此一一作答。

为什么做这部剧

许多人认为,法院有着大量的案件资源,是影视剧创作的宝库。但是这么多年,银屏上为什么几乎没有专门写法院的戏呢?因为创作难度非常之大。法院题材怎么写?司法个案精彩,法官却不是主角,观众关注的是双方当事人的矛盾冲突。并且许多案件追根问底之后,往往暴露的都是人性之恶,不利于在广泛的范围传播。并且,法官作为人们心中一个非常高大上的职业,银屏形象怎么塑造?不小心就会弄得假大空,法官不高兴、观众不喜欢,两边不讨好。

电视剧《小镇大法官》最初的创作念头,还得感谢《人民法院报》。前几年,《人民法院报》文艺副刊有一个“法官手记”专栏,刊登的都是一线法官的办案经历,这些稿件真实、有趣、生动、感人。看得多了,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能够创作一部电视剧,以一个基层乡镇法庭为视角,专门反映一线法官诸如此类的鲜活的办案经历,不仅带有浓厚生活气息和泥土芳香,而且能形象展示出基层法官身处的司法环境和书本上学不到的办案智慧,观众肯定也会喜欢看。我与领导和同事交流了这个想法,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一个好主意与一部电视剧的距离,何止于十万八千里?这部电视剧仅片名就经历了《乡村法庭》——《中国式法庭》——《小镇大法官》多次变化。关于创作的艰苦曲折过程,我曾在该剧开拍之际写过一篇文章《电视剧〈中国式法庭〉的崎岖之旅》,其中有较为详细的记述,如果有兴趣可以上网查看。

为什么是轻喜剧

在大家眼里,法官应该是严肃的,法庭应该是庄严的。实事求是地说,创作之初,我们也没有想到用轻喜剧的形式,当初只是想创作一部当代法治剧,只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要高扬起现实主义的大旗,直面当下司法现实,正面描写法官的工作和生活。后来想到以轻喜剧的方式来表现,还有赖于团队的智慧和力量,尤其是几家出品方领导和主创人员。大家在创作中磨合,逐渐找到了这样一条于这个题材最合适的表现路径和创作方法。

必须承认,现实主义题材尤其是行业类的现实题材,创作难度很大,创作人员和资本对这类题材基本不愿问津。所以观众会看到,银屏上古装剧、穿越剧、婆媳剧、年代剧居多。《小镇大法官》作为一部当代法治题材电视剧,对当前司法的一些困境和现状必须有适当表现,不可能完全无视。但是怎么去表现?如果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如实展现,就显得矛盾过于激烈和尖锐。现实主义中“现实”的边界在哪里?这个问题曾一度成了创作中的最大困扰。最后有人提到了轻喜剧这个形式,大家才豁然开朗。同样一句话,说话者语气不同,效果就会不一样。现实中许多冲突矛盾,如果选择喜剧的形式,嘻笑怒骂间把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说出来,既达到了展示司法的现状的目的,各方面也可能更好接受一些。

细心的观众已经发现,我们这部剧对现实的关照还是很深刻的,许多桥段都有现实事件的影子。比如第一集中高大宽请礼仪公司给王德忠过生日那场戏,就与浙江某公司排演舞台剧举报大法官事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我们不可能把现实中的真实事件照搬到剧中,需要采取艺术的加工和创作,通过这样一场闹剧告诉观众,现在就是有那样的人对法官如此无理、无礼、胡闹。是非对错,相信观众自会判断。作为电视剧,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下一步创作什么

应该说,这部剧的播出效果既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开播当天收视率“破1”,排在全国卫视第一名。最近几天,收视率一直保持在高位,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当初我们曾担心,怕电视观众因为对以往行业剧的固有偏见,而对我们这样一部戏视而不见、不感兴趣。事实证明,有偏见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观众。

还有一个没想到。电视剧刚播两天,就在法官群体中引起了热烈讨论,法官们分成了点赞和吐槽两大阵营,观点鲜明对立,辩论非常激烈。点赞者认为这部剧写出了基层法官的真实生活,也写出了他们的无奈和心酸,起到了为法官群体加分和代言的社会效果；而吐槽者认为这部剧没有写出当代法官应有的地位和尊严,矮化了法官的职业形象,应该突出法官的专业化特点、写出几个精英版法官人物等。

这里,我想代表主创团队作个回应:对能够理解我们创作初衷给予点赞鼓励的,我们如遇知音心怀感激；对于提出不同见解和批评意见的观众,我们也表示衷心感谢。艺术创作需要百家争鸣,因为只有不同的声音,才会鞭策我们更加努力,创作出更多不一样的作品。

连日来,有不少观众通过各种渠道提出建议,希望我们这个团队抓紧再拍一部反映城市法官的戏。其实,这些观众的想法与我们是不谋而合的。在《小镇大法官》这部剧还没做完时,我们几家出品方已经在进行筹划了,准备筹拍一部以一线大都市为背景的法治大剧,暂定名为《大法庭》。如果说,《小镇大法官》讲的是事关基层百姓生老病死的司法故事,那么《大法庭》讲述的将是法律如何保护都市青年安居乐业的故事。当然,还是那句话,一个好的主意与一部电视剧,还相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好在我们已经上路,让我们共同努力、期待吧!

(作者系人民法院影视中心主任,电视剧《小镇大法官》剧本策划、总制片人)